第199章 道貌岸然(2 / 2)

算了,不想了,等她爹和她哥回来问问。

再不济,自己一觉睡醒,叫人去外头打听打听也就是了。

与相府的安静不同,崔家倒是从白天开始,一直到晚上,前来探望的人都络绎不绝。

不少人见了崔家的惨状,都大为震惊。

怎么这雷谁家都不进,专门挑着崔氏进?

难道这雷劈下来的时候,还按照《氏族志》上排名不成?

崔氏是第一氏族,所以就特别有此“殊荣”?

不过这话只敢在心里想想,并不敢当着崔家人的面说出来。

崔鄂因昨夜的一场惊雷,想通了许多事,整个人神清气爽,常年不苟言笑的脸上甚至都带着几不可见的浅笑。

“我在江南常年修习道法,此乃我昨夜修炼之故,不曾想竟引来天雷,吓到了大家,倒是我的不是。”

崔绩跟在父亲身边,一言不发,任凭父亲表演。

他现在浑身上下都难受得要死,想着要去服食五石散。

但他也知道,已经对五石散成瘾的自己必须得进行戒断,不能再这样放任自己下去。

他拦得住父亲一时,拦不住父亲一世。

绝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将崔氏推入万丈深渊。

自己必须重新振作起来。

崔鄂和崔邦忙于应付上门的宾客,倒是没去在意崔绩。

甚至还因为今日崔绩没再继续服食五石散,而暗暗高兴。

五石散是个什么东西,他们心里清楚得很,这玩意儿,能不碰则不碰。

作为姻亲,乐陵侯府自然是要过来问一问的。

不少人今日上门的时候,都提到了崔家被天雷给劈了的事情,好奇地问乐陵侯府的人知不知道。

乐陵侯夫人哪里知道这个,只能推说自己尚未去崔家,到时候问一问。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桩牵挂的心事,不得不向崔鄂拿个主意。

乐陵侯府的马车停在崔家门前,崔绩见庶妹从马车上下来,亲自过去迎接。

这是崔绩开始服食五石散后,第一次与庶妹相见,他的模样吓了崔氏一跳。

自己何曾见过嫡兄这般模样?

面色苍白,步履虚浮。

脸上的疲惫倒是可以假借称是昨夜受到了惊吓。

可这副内里被掏空的样儿,可半点都找不到借口开脱。

崔氏不免担心地问:“二郎,你可还好?”

崔绩顿了一下。

“好。”

崔氏见他不欲多言,也就不问了,转身将婆母从马车上扶下来,跟在她身后,去见自己的父亲。

崔鄂一见乐陵侯夫人过来,脸上的笑意就完全消失了。

他自然知道对方今日过来,不单单是为了看看崔家在天灾之后的“奇景”。

更多的,恐怕还是两家合作开设商行的事。

崔鄂心中嗤笑。

崔氏只是负责联络与供货,具体的经营之权,可是让给了乐陵侯府。

当初这女人一口咬死了,怎么都不肯松口,彼此签下了黑字白纸的契约。

如今营生做不好,赔了个精光,倒是想着要将手里的这个烂摊子给推到崔氏身上?

乐陵侯夫人满脸堆着笑,向崔鄂行礼。

“听今日来家中的人说,昨夜贵府遭了大难,我心内焦急万分。只是家中琐事繁多,脱不开身,到了此时才来,还望崔家主不要见怪。”

“不会。”

崔鄂淡淡道,同时侧转身子,让出道,将乐陵侯夫人迎进去。

“来者是客,先进去再说话。”

“哎。”

乐陵侯夫人咽了咽口水,怀着忐忑与好奇的心思,跨过门槛。

见了院中的狼藉,还有那间被烧得一干二净的屋子,乐陵侯夫人不由一惊。

难怪每个来过崔家的人,都忍不住要跟自己打听消息。

竟然都成了这般模样?

乐陵侯夫人不免转过头去看自己身侧的崔鄂。

家里都成了这副模样,竟然人一点事都没有,可真是奇了怪了。

被烧毁的是崔家用来待客的正堂,现在只能用正堂后的那间屋子待客。

乐陵侯夫人一进去,就环顾四周。

这可真是奇怪。

前头那间屋子被烧成了那样,紧挨着的这间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昨夜崔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下人将待客的茶端上来,又知趣地出去守着。

“坐。”

乐陵侯夫人在圈椅上挨了半个屁股。

“来之前我倒是不曾想到府上竟然成了这般模样。所幸人没事,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崔鄂抖了抖袖子。

“这是我的缘故。早知道法中的雷法有如此威力,昨夜就不该在家中施法。”

“合该选个钟灵毓秀之处才是。”

乐陵侯夫人脸上的笑一僵,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了。

难不成自己要说,崔家主神功大成?

还是说,昨夜京中各家可是遭了罪,他们家京郊的庄子都遭了殃?

乐陵侯夫人只得干笑几声,重复着自己方才的话。

“人、人没事就好。”

“嗯。”

崔鄂端起茶,用茶盖拂了拂茶汤,抿了一口。

然后端着茶,并没有放回桌上。

乐陵侯夫人眸子一缩。

这是赶客的意思。

她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

崔鄂害得自家亏了这么多银钱,倒是心安理得。

若不是有崔氏作保,自己说什么都不会上这条贼船。

如今倒是骑虎难下,不知该怎么脱身。

想着乐陵侯除夕前翻看账册,发现公中少了大半的银钱,冲自己发火,乐陵侯夫人就一肚子的气。

她瞪了一眼身边的崔氏。

自己当年花了那么多钱,托了那么多人,最后娶回来的这个崔氏女,倒像个棒槌似的。

家里一点忙都帮不上,反倒尽添乱。

好像家里头自打娶了她之后,就没遇上过什么好事。

八成是自己当初请的那个大师,将儿子与她的八字给算错了。

这哪里是天定姻缘?

分明就是祸家之源!

乐陵侯夫人清了清嗓子,努力挤出一个笑来。

“崔家主,我们两家合办的商行,如今继续维持下去有些艰难。”

“因账上亏损太多,我家侯爷有些担心,想着要撤走。”

“不知崔家主意下如何?”

崔鄂手上的茶盖与茶杯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哦?乐陵侯对我心怀不满,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