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不忿:“可是皇阿玛一贯纵容太子,如何肯废黜太子?”
隆科多含笑道:“的确不容易,但是架不住太子接连惹祸,万岁爷就算是再好的性子,如何受得了太子这屡教不改的德行?要是太子一旦惹下什么滔天大祸,那就更不得了了。”
大爷闻言,也跟着笑了:“不错,太子殿下的确屡教不改,皇阿玛的训斥他哪里听得进去?”
就算太子知错悔改,他也不会给太子这个机会,等到皇阿玛再也容忍不了太子,到时候他这个皇长子也该登场了。
这顿酒喝的不错,大爷心情也跟着飞扬,一路轻快进了正院儿。
大福晋跟大爷同岁,今年二十六岁,但瞧着却比常年在军中摔打磨炼的大爷明显大一些,毕竟婚后十年生了四女一子,再加上中间的几次小产,已然彻底搞垮了大福晋的身子。
在去年下半年,总算诞下大爷嫡长子之后,大福晋的身子就彻底不行了,一直缠绵病榻,屋子里常年都弥漫着一股子汤药味儿。
大爷是重情的,对从少年起就一直陪伴自己的大福晋,极为爱重,虽然大福晋如今病重不能侍奉大爷,但是大爷还是三不五时回来看看大福晋,外头的事儿,也愿意跟大福晋讲一讲。
“主子爷来了,”大福晋正靠在软枕上头做针线,瞧着大爷近来,放下了手中的伙计,嗅到大爷身上的酒味,大福晋不由蹙了蹙眉,“主子爷这是喝酒了?”
大爷在一屁股在床沿儿上坐下,伸手握住了大福晋的手:“是喝了点儿,但是没喝多,你莫担心。”
虽是如此,可大福晋瞧着大爷血丝满布的眼,还是吩咐下人去给大爷做醒酒汤,一边又不厌其烦地絮叨着:“主子爷固然是海量,也要谨记喝酒伤身。”
大福晋没少因为喝酒的事儿数落大爷,大爷并不是好性子,连亲娘惠妃的账有时候都不买,但是对大福晋却从未有过不耐烦,大福晋数落着,他就耐心听着,还不时点头。
大福晋看他这副模样,不由在心里叹气,要是大爷在外头也是这样的好性子,她也用不着成日提心吊胆了。
大福晋又道:“不仅喝酒伤身,喝多了还会误事,上回不就是因为在宴席上主子爷喝多了酒跟太子起了争执,才惹得万岁爷不爽,以至于这回去塞外都没带上主子爷的吗?这教训主子爷可不能忘了,要时刻谨记。”
上回的事儿,倒霉的不仅仅是四爷,万岁爷对大爷多少也动了气。
不错,大爷跟大福晋的确是受委屈了,但是万岁爷到底不能不保全太子的脸面,这事儿都一锤定音了,大爷却还跳出来当众让太子难堪,不也是让万岁爷难堪?
所以这次万岁爷巡幸塞外,带上了太子跟四爷,偏生就没带大爷,自然有暗暗敲打大爷的意思。
大爷因为这事儿没少生气,摔摔打打了不知多少次,阖府上下都是如履薄冰,生怕撞到大爷的枪口上,大福晋也没少劝大爷。
大爷心里不以为然,但是却还是对大福晋点点头:“福晋说的是,爷记住了,往后少喝些就是了。”
大福晋也就没再说什么,大爷一瞥眼瞧见福晋做了一半的袜子,不由眉头紧皱:“不是说了,让你好生歇着静养的吗?怎么又做起针线来了?”
“成日静养把人都要养废了,还不如做做针线舒坦些,再说了这又不累人,”大福晋道,一边含笑看着大爷,“眼瞅着天儿又要冷了,给你做几双厚袜子。”
大爷看着大福晋枯骨似的手,心里不是滋味儿,不过到底没再说什么,只柔声道:“不着急,左右袜子有好多呢,你慢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