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魏栻走了进去,拱手道:“陛下,我军已断水三日了,许多士兵活活渴死在船上,这样下去,不出三日,不用明军来攻,我们必然全军覆没于海上啊!”
黎苍灌了口酒,醉醺醺的说道:“水……这海上到处都是水,没有水喝就饮海水,没有粮食就吃海鱼!”
“这……哎……”
魏栻苦苦劝道:“陛下,太上皇已经被明军俘虏,大虞已经亡了啊!”
黎苍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质问道:“尔莫不是来劝朕投降明军?”
“臣生是安南人,死是安南鬼,绝不会做贰臣!”
魏栻神情无奈的说道:“自两国开战以来,我军节节失利,先丢多邦,后陷两都,就连都城也落于明军之手,国已尽亡,陛下不应死于人手!”
黎苍听明白了,这是劝自己死呢!
“朕死后,你们拿着朕的尸首去找明军领赏是吧?”
魏栻严肃说道:“臣听闻宋末之时,国家覆灭,末帝困于崖山海上,宁死也不愿受辱……
”
黎苍那也是读过书的人,质问道:“怎么,你要当陆秀夫,背着朕跳海啊?”
魏栻慷慨道:“自焚也好,投海也罢,臣愿与陛下共同赴死,以身殉国,彰显我安南君臣之骨气!”
黎苍顿时大怒,大吼道:“只要朕没有死,安南就不会灭亡,你竟敢让朕自焚跳海,大逆不道!”
“来人,把魏栻拖下去,斩首示众,把他的家人全部扔海里去!”
侍卫立马冲了进来,魏栻呵斥道:“不用了,我自己会走,陛下,你多保重!”
说罢,直接推开侍卫,独自走了出去,来到船头,望了一眼远处的安南之地,和鲜红的明军军旗,心彻底死了。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魏栻跳海自尽了,但他的死并没有引起关注,就好像他的身躯沉进海底一样,显得微不足道,无人在乎。
或许他殉的不是丧失民心的黎家父子,而是他的故乡,那一片再也回不去的土地。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殉国的勇气,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风骨,有些人宁愿饿死,渴死在船上,也不会去想什么殉国风骨。
而黎苍就是躲在船里喝酒睡觉,对外面整个船队上的小朝廷不管不问,已经放弃了。
明军来,他就跑,明军不来,他就继续躺,躺到死拉倒。
想上岸是不可能的,要么死在船上,要么下海喂鱼。
而张辅对黎苍这条大鱼好像没有多大欲望,对于这份大军功也没太大的兴趣。
征战安南以来,张辅立的军功已经够多了,就凭攻破固若金汤的四江七寨,多邦之战,大破象兵,打开安南的大门,这些军功封一个伯爵稳稳的,加上后面连陷几城的军功,恐怕都已经摸到侯爵的门坎了。
征战安南的风头完全盖过了老将邱福,吕毅等人。
而这些军功的背后都是朝廷和燕王在捧他,张辅明白这些道理,所以已经知足了,至于黎苍这份大礼,他准备送给一位老朋友。
安南东海域!
二百多艘海船向着西边驶来,前排十二艘巨型战舰乘风破浪,宛如海中巨兽,在海上咆哮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