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吗？”
林枫抱着胳膊喃喃道，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陈守义。
精神力量是很强大的东西，一个忠诚的战士会为了坚守信念而慷慨赴死，只为金钱服务的雇佣兵则见势不妙就投降。
而现在更让人焦虑的是，全国各地交通受阻，催生了无数流寇和叛军，有些民众更是对上层视若仇寇。
随着战争朝国境线内蔓延，还不知道失去补给的南方能支撑多久。
大夏现在需要一个有足够声威的领袖重新收拾局面，但问题是，谁也没有这种威望。
上层抛弃了难民，像金河这样的难民头子早就恨不得喝上层人的血了，根本不可能指望他们能团结在一起。
说难听点，那些难民不做卖国贼给鬼子带路都是谢天谢地了。
陈守义张开双臂，神情坚毅中流露着狂热，大声说道：“对，救世主！会有人把你精心装点好送到台前，全国所有有信号的地方都能听到你的讲话，你要给他们鼓舞打气，让他们振作起来，重新相信政府。林枫，不要再拿冷漠的伪装来充当保护色了，你如果不想救他们，当初为什么要冒险发布预警信息，而且还是只在国内发布？”
林枫原本平静的心此时也泛起了些涟漪，陈守义一句话就直接戳穿了他的真实想法。
如果有办法，他也想让世界重新恢复正常，但他明明知道末日的到来却无法阻止，知道自己的渺小所以只能修手旁观。
林枫突然沉默了下来，心里开始了纠结和犹豫。
因为陈守义的想法还真的有可行性，当一个国家倾力造神的时候，他不是神也得是了。
届时将会有人无数民众把他当成预言家，当成救世主，崇拜他尊重他，把他当成神一样来对待。
也许未来整个国家都会在他的号召下团结一心，在陈守义编织出的美好童话中打败外敌，到时候林枫就真的成了救世主，成为整个国家最有地位和权势的人之一。
但是代价呢？
林枫忍住心中立刻点头答应的冲动，深呼一口气后朝陈守义说道：“你当我是猪？如果我们输了，那我就是第二个小胡子，那些人会把我全家的祖坟都刨了。”
林枫可不是傻子，他很清楚这个陈守义想做什么。
想要稳定大夏内部，那就只能推动战争。
杀死异族人，抢夺他们的能源，或者被他们杀光。要么解决问题，要么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对方可是推动了火种计划的狂人，只要自己敢挑这个头，接下来必定要为他掀起战争的行为背书和站台。
以后林枫不但会成为旗帜，还会成为靶子。
所有有利益纠葛的人，都会看到这个明晃晃的靶子。
“我们不会输。”陈守义斩钉截铁地说道：“敌人打不进京都，你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安全。”
林枫摇了摇头：“相比外国佬，我更怕那些躲在暗处的自己人。”
“林枫，你没必要……”
“好了，我不想再谈这件事了。”林枫突然摆了摆手，有些粗暴地打断了陈守义，“没别的想知道的就挂了吧，我也困了。”
陈守义先前神采奕奕的双眼突然一下就灰暗了，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轻声问道：“所以那个人跟你说过大夏的未来，你已经认定了结果，对吗？”
林枫笑了笑，轻轻地摇了摇头：“我说了，没有，随你怎么想。”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来京都，不愿意和我们一起拯救这个国家？你心里明明也想拯救那些同胞的。”
林枫面对陈守义的追问，挑了挑眉毛后淡笑着说道：“因为你们那里全是一群既得利益者，一群偷走了难民物资的蛀虫。我如果是救世主，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们的粮库搜刮干净。”
陈守义脸上浮现出苦笑，无力地往椅背上一靠：“为什么连你也这么想，你也是个管理者，有些必要的牺牲你应该明白，不把物资集中起来所有人都要完蛋。”
林枫笑着重新点起一支烟，没有去接这个茬。
他怎么会不明白，他可是丛林主义的坚定践行者。
见林枫不说话，陈守义继续说道：“我们正在努力推动一场改革，想要扫清贪腐，给民众更多的生存机会，有能力的人自然有办法得到物资，无能者我也没法照顾上。”
林枫笑问道：“那进行的怎么样了？”
陈守义闭上眼睛沉默两秒，轻声道：“困难重重。”
“嘁~”
林枫嗤笑一下，满含讥诮之意。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助。”陈守义开口道，“内部的裙带关系错综复杂，我们很多事情根本无法推动，现在急需一个突破口。”
林枫夹着烟，笑容玩味地看着陈守义：“也正是这样，我更加不能跟你干了。你想改革，动的可是所有上层的蛋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到时候我背后插满了冷箭，尸检报告上还得写成自杀。”
童话还是留给普通人听吧，林枫可不是傻子，陈守义十有八九是要他出去冲锋陷阵。
至于那些画饼一般的许诺，呵呵，活不活得到那个时候都不知道。
林枫当初缩进五马山就是为了远离是非和倾轧，这时候更不可能被陈守义几句好话就捧得找不着北跑出去当带头大哥。
陈守义见林枫油盐不进，有些失望地问道：“你就忍心这样看着你的祖国走向毁灭吗？”
“我的祖国毁灭？哈哈哈~”
林枫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
他笑了好久都没停下，一旁的江剑波偷偷拿脚踢了他一下，朝他投去不满的眼神。
林枫摸了摸肚子，又揉了一下眼睛，说道：“差点把老子的眼泪笑出来。”
江剑波彻底不高兴了，感觉他像是在有意挑衅一样。
林枫把手上的小半截烟放到嘴边吸了一口，随即说道：“大夏不会毁灭，永远会有人在废墟上重建它，这个问题你还是不用操心的。路易十六死了，法兰西反而会更加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