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们一定都想不到,手握财富的人,烦恼也比常人更多更大,比如盛久全他日夜不停的行程,比如他无法感知的亲情,比如他无法自主的婚姻。
她忍不住转头看他靠在偌大的沙发上,背影十分孤独。
他透过玻璃映射,看到她愣在原地转头看他,沉声问:“怎么还不走?”
他和她起初心中的想象,和她初见时的威严冷傲,不一样了!
再完美的人都有脆弱,高高在上的人也有无法逾越的烦恼,在某些方面,他们是相同的,意识到这些相同之处,再回想他不予回复的那个吻,便觉得又生气了。
蒋含笑攥了一下拳头,转身对着他的背影,声音有点冷:
“盛总,您不该在董事长面前撕了那份文件,那是董事长交代给我的任务,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是否需要联系董事长,重新索要一份!”
盛久全握着酒杯,陷入沉默,就在蒋含笑觉得自己得不到回应的时候,他说:
“我母亲年轻的时候很会酗酒,她酗酒后不哭不闹,只是不说话,有时候一安静就是很多天,我从小就生活在她沉默的恐惧中……”
他一定是喝多了,要不然就是烈酒喝得太急,开始说了醉话,只是这醉话含着深深的阴郁。
蒋含笑没想到会得到他所答非问的回应,并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软弱,在此之前她从未觉得他会软弱。
“父亲倒是经常回海市看我,可他总会带我出去和一个令人恶心的女人一起吃饭,那个女人让我喊她小妈妈……”
盛久全说着话,眼睛一瞬不转地望着落地窗映出的她的身影,他知道她一直在听,便没有停下:
“小时候在那个家里,只要父母都在,就总会有哭声,有吵架声,我被裹挟在中间,被双方厌恶,但是因为爷爷的保护,他们又不能放弃我,也不能打骂我……”
“一直生活在精神霸凌的氛围里,那感觉你应该不陌生!”他直直地盯着玻璃影中她的眼睛。
他的这句话,是对陈安妮毁谤事件的一种回应,蒋含笑听得懂他话中的立场,他是不相信陈安妮那番话的,他认定了她才是被霸凌的受害者。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判断,也许是在校友会里调查过她,即便如此,时间久远,她不确定那些学生能否如实回应她在校的经历,可她感受得到,他选择相信她。
蒋含笑嘴唇颤动了一下,心里竟涌上一阵委屈,语调很低却也很笃定:“是!我懂!”
盛久全说:“我从小就沉默,但不代表没有思考,母亲的痛苦和父亲的背叛,让我从小就知道……”
说到这,他放下酒杯,起身站立,隔着沙发转身看着她,声音低沉,却似乎饱含了某种沉重的感情,他说:
“爱一个人很可怕!爱错一个人很可怕!单方面厚重的感情最可怕!”
这三句人生总结,在蒋含笑听来,像是狂风席卷,在他和他之间留下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