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古道。
月色下,在一条乡间小道上,一个年轻的道士,牵着一头黑驴慢悠悠地走着。
黑驴的背上,坐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大约七八岁的样子,扎着两个小辫子,一晃一晃的。
小女孩的怀中,有一个小脑袋时不时探出来往外面张望一番,在小女孩手中吃点东西,又缩了进去。
“啊嚏”
“啊嚏”
“啊嚏!
年轻道士连续打了三个喷嚏,用手揉了揉鼻子,骂道,“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深更半夜还在嚼本天师的舌根。”
“本天师一生光明磊落,行的正、站得直,岂能由你们这些宵小在背后说我坏话。可恨,可恨。”
黑驴背上的小女孩说道,“师父,肯定是今日那个被你骗了三两银子的妇人,回家之后睡不着,在被窝里骂你呢。”
这个年轻道士自然是自诩为龙虎山最年轻、最能打的天师虚靖。
而这个小姑娘,就是柳儿。
虚靖嘴角抽了抽,“柳儿,怎么能说是骗呢?”
“为师好歹给她打了一卦,算了命,只收了她三两银子,已经是很便宜的了。”
柳儿扁着嘴说道,“师父,你这哪里是算命啊,完全是揭短好不好。你和她什么竹外桃花三两枝,一枝红杏出墙来。她当时还笑颜如花,以为师父你夸她长得美貌,如红杏一般亮眼,有桃花运。估计是回去睡一觉,越想越不对劲,原来师父是说她不守妇道呢?”
虚靖伸手摸了摸驴头,“柳儿啊,这相术一道,察言观色是极为重要的。”
“你看那妇人,虽然生得还算端正,可是那眼中如丝,趁人不注意,给我抛了不少个媚眼啊。如果不是为师稳重,不肯与之同流合污,恐怕会掉入她设下的陷阱当中不可自拔。”
“再说了,那妇人的丈夫可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一脸憨厚,为师不忍伤害,不能做出那等伤天害理之事啊。柳儿,你可看到了那妇人的丈夫头顶的帽子?”
柳儿微皱眉头,“帽子?我没有看到那男人还戴着什么帽子啊?”
虚靖说道,“有的有的,绿油油的,很醒目啊。”
“唉,可惜前段时间我们逢店住店,逢吃必吃,逢玩必玩,带出来的银子都花完了,否则啊,也不至于在夜间赶路了。”
柳儿嘟着嘴说道,“师父,你说带我出来游历,去寻找那另外一方世界的通道,出来数月了,也没有任何发现啊。”
“要不,我们现在回大邑吧,我想长生哥哥了。我想吃大邑的烤肉,达州的麻辣烫了。”
虚靖连忙说道,“那可不行,要是放在先前银子用完我也早就回去了。可是现在这个紧要时候,我还真不能露面。”
柳儿不解地问道,“师父,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啊,还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龙虎山最年轻天师,你怕什么啊?”
虚靖嘴角一歪,冷笑一声,“有人用我的名义挑起了一场滔天大战啊。”
“这些家伙,说点其他的不好,偏偏说我被道岸和尚给打死了,这简直是败坏我名声啊。就凭道岸和尚那点手段,能打死我?我不把他脑袋敲成钵盂我就不姓虚。”
柳儿说道,“师父,你本来就不姓虚啊,你姓张啊。”
虚靖看着前方有人影,便将手指放在嘴边,“嘘!”
“有人来了,为师得换张脸,免得坏了长生和天正的好事。”
虚靖从怀中掏出一张人皮面具,往脸上一抹,一个中年麻脸的道士便出现在柳儿的面前。
“长生啊,我为了你们所谓的大事,遮掩住我绝世的容颜,这笔账你至少要用十坛酒才能还得清啊。”
“道岸啊道岸,你这个贼秃驴,虽然你打死了我,佛门圣子赢了道门天下行走,你可算扬眉吐气了,可是你现在日子应该也不好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