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起居郎如今有圣眷在身,你暂且不必去招惹他,如此树大招风,有的是人想对付,等圣心不在,一个小小从六品又算得了什么?”
只见世子脸上十分不屑:
“家里朝中一点根基都没有的人,如何比得了你,入不了翰林又如何?”
“过几日,爹将你调去兵部,听说边关又有异动,恐怕又有战事,有家中给你运作一两个功劳,很快就能升一级……”
说到这里,石之安已经激动的面色红润起来了。
是啊,只要品级高,许玥见到自己还不是要乖乖行礼问好。
于是认真道:
“父亲,我以后都听你的。”
世子见儿子起了斗志,十分欣慰。
…………
与此同时,其他或多或少出手了的人家,知道陛下直接将一个起居郎废了,心中都是一凛。
心知这是天子的一个警告,纷纷识趣的收了手。
“若许状元不出意外,你们这一科日后怕是要以他为首了……可惜。”
周阁老身穿便服,说出的话让下首恭谨站着的方文修身子一僵,温和的笑也有点挂不住了。
不愿多想阁老在可惜什么,试探道。
“朝中风波迭起,许修撰没有根基,师门长辈余侍郎听说要败在右侍郎手上,日后如何还不好说吧。”
“呵呵。”
周阁老意味深长的笑了两声,望着方文修摇头,不客气道:
“你知道什么,余侍郎这番以退为进才是取胜之道,至于许状元的前程,只要圣眷还在一日,他就什么都不必怕!”
“本朝,天子威重啊。”
后面一句话,周阁老带上了些许自嘲。
天子威重,身为臣子,特别是他这样几乎站在了顶端的臣子手中权力要缩小许多。
闻言,方文修心中骤然一紧,不知是何滋味,忽然又含笑道:
“同科之中,有许修撰这样前途非凡之人,近朱者赤,孙婿一定会多多结交的。”
周阁老笑道:
“正该如此。”
…………
第二日,许玥不必当值宫中,来翰林院点卯之时,恰恰遇见方文修,态度和煦的给她递来一张洒金帖子:
“许兄早说好了要来参加我的婚宴,可不能忘了,这不,怕你贵人事忙,才亲自送了帖子来。”
一番话合情合理,略带亲热。
“方兄可不要冤枉人,我可是连礼物都早早备下了,只不过还以为不能参加了呢。”
许玥伸手接过帖子,长眉轻挑,不动声色的刺了他一下。
见其面色分毫未改,态度却还是温和大方,除了身子微微僵了一瞬:
——若不是自己眼力非凡,常人恐怕注意不到这点。
她心里明白了方文修应该是打算和自己交好,也没有拒绝,官场之上虚与委蛇才是常态,大家都要和光同尘嘛。
于是点头答应了会去参加。
方文修暗松了一口气。
进翰林院,许玥轻车熟路的寻到自己的衙房,发现屋子已经被仔仔细细的清理过了,桌椅板凳擦的噌亮。
墙角多了一对花瓶,插着鲜艳欲滴的粉荷,还有二三盆绿植。
桌上一碟黄澄澄的豌豆黄,和一碟枣泥糕,白瓷清茶冒着悠悠热气。
所以说,官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势力的地方啊。
一边这样叹息,许玥一边坐下,悠闲的喝茶吃点心,味道比不上宫用,但也很不错了,好像是京城有名的点心铺子卖的。
嗯,她在师公那里吃过。
整理史书的时候,发现连桌子上掉的一小块漆都给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