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曾是武定侯府,本来就极尽奢华,面积逾两千多平方,经过一番改造后,自然更加奢华了,不过风格已经大变,如果说以前是那种珠光宝气的奢华,那么现在就是低调的奢华,前者浮躁俗气,后者内敛清雅。
这里的一山一石,一亭一池,一草一木,都设计得匠心独运,让人赏心悦目,不过问题也来了,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出家人潜心修行的地方,说是度假山庄反而更合适一些。
由于慈宁花园中有一方荷花湖,永福公主平日喜欢在荷花湖的湖心亭中读书消遣,所以这处宅子内也挖了一方缩小版的荷花池,还大费周章地凿通了暗渠,从太液池中引来活水,造价可谓不菲。
众人一路游去,淑妃忍不住打趣道:“敢情这避尘居竟是一处神仙所在,连我都想搬出宫来住了。”
这时,吴皇后的心里也暗暗嘀咕了:“怪哉,永福这是出家修行,还是出宫享受来了?”
嘉靖笑道:“爱妃若是在宫里住得闷了,偶尔出宫陪一陪永福也好,顺便散散心。”
蒋太后白了一眼嘉靖训斥道:“胡闹,后宫嫔妃又岂能随意出宫居住,成何体统。”
嘉靖连忙乖乖告罪认错,淑妃也惶惶地跟着告罪,吴皇后瞥了淑妃一眼,眉宇间明显流露出一丝幸灾乐祸。
徐晋见状不由暗自摇了摇头,原以为吴皇后长进了,现在看来却是自己高估她了,分明还是原来那个把喜怒都写在脸上的黄毛丫头嘛,她之所以主动促请皇上纳芝儿为妃,肯定是背后有高人指点,而且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张璁。
这时老太监胡大海连忙打圆场道:“皇上只是随口一说,太后何必动气,敢问北靖王爷,前面又是什么所在?”
胡公公一指荷花湖后面的院落问,徐晋连忙配合道:“那是供永福殿下平日起居的地方。”
蒋太后顿时来了兴趣:“这个得看仔细些!”
众人沿着湖畔的杨柳小径前行,绕至湖东,这里有一段白沙铺就的小径,旁边立石,上书一句: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可谓是格调满满。
行尽沙路,便至那处院落的门外,但见数株高出园墙红杏树,可惜此间正是初冬,要是春天,估计就是一番“红杏枝头春意闹”的美景。
院门是月亮门,地上铺以一色水磨方砖,淡青墙体,墙头覆盖以黄色的琉璃瓦,而门头上同样留了白,显然也是取名字的,两边的对联还空着。
嘉靖立即笑道:“朕先来,此处应该叫杏苑。至于左右两联便引用古诗吧,衣沾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正好与前面柳荫沙路的两句古诗相呼应,可谓是相得益彰。”
“妙呀,皇上英明!”众太监纷纷大送香屁。
永淳公主却是不卖账,撇嘴道:“皇兄,你这个太俗了吧,没新意,不好!”
嘉靖被咽得直翻白眼,恼道:“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那你来,可别眼高手低。”
永淳眼珠一转,笑嘻嘻地道:“女子无才便是德,本公主就不抢皇兄的风头了,还是让大才子来吧,北靖王爷,该你了,不要让着皇兄啊。”
嘉靖不服气地道:“徐卿你来,不准藏拙,朕就不信了,诗词朕虽不及你,但论到起名字,朕可是行家里手!”
徐晋不禁啼笑皆非,嘉靖虽然御极七载,政治手腕越发纯熟,但终究还是二十出头的骚年,受不得激将!
徐晋本打算随便想一个,给朱厚熜这小子留点面子,可是在永福公主那双翦水双瞳的脉脉注视下,不由心中一热,信口道:“既然这座宅子取名叫避尘居,而这儿更是永福殿下修行起居的所在,所以叫宁秀阁更合适,至于楹联嘛,此时用诗句反倒不美,不如就效法前人警句:宁静以致远,秀慧而德馨。如何?”
徐晋的话音刚下,便见嘉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黄锦那货则神色古怪,蒋太后面无表情,胡大海这老太监皮笑肉不笑,再看永福公主,似羞带嗔,旁边的永淳公主则挤眉弄眼,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徐晋愕一愕,突地心里咯噔一下,坏了,永福公主的闺名貌似就是叫朱秀宁吗?宁秀阁,秀宁阁……我擦,这是犯了就福公主的名讳啊,自己这是脑抽了才想到这个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