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给出的答案含沙量和信息量都很大，以至于冯世那超越人类的脑子竟然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于是茂盛的“？”和“?”蓬勃生长，宛如春雨后的蘑菇在冯世全身各处冒出来，甚至还有一些菌丝顺着衣摆滑到地面上辐射生长，在纯白的地面上冒出一个个“？”。
怎么回事啊？
发生啥了啊？
孤儿院就算了，虽然有些超乎他的想象，但他爹妈还真可能干出这种事情，但那只充当全孤儿院小朋友老大的猫是什么情况？
孤儿院里的小朋友的问号怕不是和他现在一样多哦！
愉悦地欣赏完冯世堪称颜艺的表情变化，真理慢悠悠地说：“我可没骗你，这些都是事实，你想要知道细节吗？”
“什么？”冯世忍不住追问，他好奇发自真心，绝无虚假。
“在某个搞事精的撺掇下，好几个邪教都选在同一个良辰吉日初举行召唤仪式，其中大部分倒在了赤色的镰锤下。”
“但事无绝对。”
“一个极为幸运的小型邪教团体用《玄君七章秘经》第四卷召唤出三条钻地魔虫，诱发地震，摧毁了小半个城市，制造了大量的孤儿以及失去孩子的父母。”
“有的人永远离开了这座充满泪水的城市，但你的父母没有。”
“他们在痛哭之后想到了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于是变卖了自己全部的资产，在政府和社会的帮助下开设了孤儿院。”
“虽然有些小磕磕碰碰，但大体上很顺利，两位老人也身体硬朗，每天带着一群小朋友晨练。”
“现在年龄较大的一些孤儿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和事业，其中有能力的人开始反哺曾经长大的地方，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
“至于那只猫……”
真理忽然停顿，稍稍斟酌，然后轻声说：“那是一个微小的奇迹，仅此而已。”
虽然冯世还有很多问号，比如那只连真理都感叹是奇迹的猫，但真理摆出到此为止的姿态，冯世只好作罢。
接下来就是让冯世期待已久的强化环节，冯世兴奋地搓小手手，看着真理一边唱“姬你太美”，一边用花里胡哨的动作把悲叹之种扔进身后的真理之门。
浓郁的黑烟喷薄，象征冯世的石门猛烈地颤抖，两仪正上方的石粉簌簌震落，三条完整的断杠就此刻印。
那是“乾”，象征天的卦象。
脑壳上像是开了一个洞，灵魂自此升腾，无限拔高。
便如爬行于地面的蚂蚁忽然被人类抓起，俯视曾经生活的世界，难以理解的信息灌入脑中，无法理解，却无法像往日那样忽视。
盖因他在成长，打破与生俱来的壁垒，迈向更高的层次！
只能隐藏于世界阴影中的结界劈啪作响，在海量魔力的灌沃下颤抖不休，一点点顶出地面，犹如影子增添厚度。
冯世痛苦的吼叫，数百条一人粗细的触手拔地而起，鬼畜的扭动。
那是和魔女之躯截然不同的构造，曾经是魔女结界的边缘，区分现实与虚幻的壁垒，但自此之后，魔女之躯和魔女结界合二为一。
就像生命浓汤中的生物大分子构造出细胞膜，就此开启35亿年的漫长演化。
“感觉如何？”
真理笑眯眯地问，冯世躺在地上翻了个白眼，没有回答，看着纯白空间仿若没有边界的上方出神。
那里本来除了白色空无一物，但现在却有些别的东西，就仿佛白色织物上细腻的纹理，只有凑近才能看到。
但他没有长高，从经典物理学的层面来看，冯世还矮了1米多，所以发生的变化并不在宏观的物理层面。
“这就是升格吗？”
冯世抬起手，纤细的五指在他眼前分为截然不同的景象，一者是常人眼中的洁白如玉，一者是充斥诅咒和流毒的五彩斑斓。
世界慷慨地向他展现进一步的真实，可冯世却并不欣喜，倒不如说诞生于人类的三观正在疯狂地警告他不要过度踏入那边的世界。
但他已经停不下来了。
他需要足够的力量。
如果因为畏惧未知止步不前，他现在已经死在魔女之夜裙下。
真理颔首：“是的，这就是升格，严格来说你现在是全新的上位附属种族，也就是我的眷族。”
冯世垂下手，在地面瘫出葛优的形状，忧伤地叹气：“我明明只想活下来，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不好吗？”
真理并没有因为冯世得了便宜还卖乖而生气，反而好奇地询问，展现最大限度的宽容。
和那些性情残暴的族类不相同，真理向来珍惜自己的眷族，如果用人类能理解的话阐述，那就是祂善待宠物。
“也没什么不好啦……只是，该怎么说呢？”
冯世挠挠头，思索了片刻，恍然大悟：“大概是不适应吧？”
就像将数千万年的时光压缩，令鱼在保持原有意识的情况下进化成两栖类，意识和身体产生脱节几乎是必然的结果。
他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这种事情习惯就好，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真理托着下巴，语气愈发和善，就像在打量自家的蠢猫，语气满是宠溺。
将一本厚重的古书塞进冯世怀中，真理拍拍冯世的肩膀：“回去吧，你的伙伴们已经准备好丰盛的晚宴，不要让她们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