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难尽。”范兴宗郁闷道，“不知道是不是我母语说习惯了，见到这种规则奇异的语言，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变态。字母发音就不讲了，语法的性数格怎能设置这么复杂，我是读也难，写也难，听也难，真叫人灰心丧气。”
罗学云拍了拍他肩膀，道：“母语有亲切感认同感，常用常新，自然觉得简单，你半路出家，得多找老师同好或者干脆外国人聊天，建立语感听感。
不过话说回来，再怎么学也比不上人家专业翻译，合同文件什么的，终究得请专人来看，你就会些日常语句，能满足出差旅游这种短途之用就足够了。
像你这样抱着初中课本从头开始啃，固然根底扎实，未免有些实用性不高，还不如到胡飞那边呆半年，那边有许多精通俄语交流的国人，连问带学，速度才快。”
范兴宗眉毛微动，道：“如果公司坚持长期对北出口，我愿意请缨去"前线"调度。”
“我来找你就是要说这事。”罗学云道，“长期短期很难断言，须得根据市场变化和国际形势，不管怎么说，青云既然坚持内外并举的经营策略，就不会轻易放弃建立起来的销售渠道。
尤其是近两三年，需要将北边作为重点，除了增大青云食品的供货量，还要借助优选的商品库，扩大商品种类。”
范兴宗合上书本，道：“青云跟大北的合作早有约定，都是食品，贸然增加种类，恐怕大北外贸很难同意吧。”
计划-经济的意思就是一切要有计划，以青云食品对北出口而言，要和大北食品一起，通过大北外贸走程序，后者说是公司，实则是职能单位，北苏那边也一样，同样是对外贸易公司接单，双方正儿八经地公对公。
好处是麻烦少些，坏处是时间很长，这也是导致两家进出口贸易受限的原因，哪怕市场再需要，北苏没计划就不引进。
“货物我让吕林存在大北的仓库，具体怎么处理，到时候再看，若是首批能成，后面照旧，若是不能成，我再想办法。”罗学云道，“年后我要去现场，想让你跟我一起去，把路子趟明白，然后辛苦你在大北跟吕林搭档看顾两年。”
范兴宗道：“公司有需要我没意见，不过路子趟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订单来去不是已经步入正轨？”
罗学云道：“卢布贬值，青云不可能再通过卢布结款，要直接以物易物，当地谁能拿出有价值的货物，我们就跟谁交易，价格不接受指定，而是要随行就市！”
他掷地有声，却吓到范兴宗。
“这是不被允许的，更不可能同意。”
“此一时彼一时，很快大家都要看市场说话。”
“罗总的意思北苏有变故？”范兴宗深吸口气，“难道你宁可亏些也要建立渠道，就是赌变故。”
罗学云笑吟吟道：“你就说有没有搞头。”
“当然有。”范兴宗道，“当地消费市场存在严重缺陷，日用商店空的能跑马，民众根本买不到东西，我们的饮料方便面罐头这些，到了莫科只有少数商店有少量出售，若是随行就市，价格能翻几十倍。”
说到这，他好像想到什么，眼睛一亮。
“你要增加的商品是不是清兰服装厂的衣服，联合制造的家电？”
“不止这些，当地什么东西贵，我就加什么，衣服、家电、食品，甚至暖水壶、卫生纸。”
“不至于吧，连卫生纸都贵，还是老大哥么？”
“老大哥能成为老大哥，靠得是飞机大炮，从来不是卫生纸香皂衣服鞋袜这些日常生活需要的东西，反而这些东西是他们非常急需的，华夏的工业品很贵，拖拉机收割机卡车摩托车这些东西，能换成千上百件衣服罐头，然而在毛熊国，却是反过来。
这两三年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给青云公司攒够机械化的家底，使青云农机部门不但能轻松耕种名下所有土地，还能顾及周边地区，物流部门具备更强的运载货物能力，中短途效率更快。”
范兴宗听得热血贯脑，遐思青云农业的耕作都使用机械，速度又快效果又好，物流的卡车贴着青云公司的口号，奔行地区之间，不少员工都有摩托代步，神采飞扬，这日子不敢想象，超牛的。
“不过，毛熊那边都是大型农场，农用机械都是大号，不适应咱们生产啊。”范兴宗谨慎提出疑问。
罗学云笑笑：“别忘了，青云跟谁合作。”
“大北食品！东北的土地确实很大很广很平整。”范兴宗惊讶不已，手臂微颤。“这您都算到了？”
“当然，不然青云为什么要跟他们合作，除了地主之便，还得有旁的好处，能换就换，不能换就卖，不管怎么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万一，毛熊仍旧归属……”
“不管它叫什么名字，归谁管，都需要商品抑平市场空缺，无非是多赚少赚的区别。”
范兴宗脸色通红，摩拳擦掌道：“我学俄语的动力暴涨！”
“哈哈。”罗学云笑道，“春节多留家几天，元宵过后不迟。”
“会不会太晚，都到二三月份了，毛熊他们不是要过圣诞过他们的新年么，这时候年货价格才高，还不用争价。”
“你小子是真狠，都不让人家好好过年，砸锅卖铁，新年还能过吗？”
“好吃好喝过了年，才有劲奔明年不是嘛。”
“额……你说得对，但是我们也得过年，总不能新春佳节，让青云职工家里人担心吧，没那个必要，青云还没到那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