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刘张氏在派出所鬼哭狼嚎,这次是真伤心了,泪一把、鼻涕一把的,不过这回没有拿自家的死鬼老头当挡箭牌。
刘张氏怎么也想不明白,儿媳妇指认自己也就罢了,儿子和孙子可都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从小养到大的,怎么就能指认自己呢?
挨个骂了一圈,刘张氏又开始给儿子、孙子找补。
儿子肯定是喝了楚春雪灌的迷魂汤,被迷了心窍,孙子年纪还小,肯定是被儿媳妇给糊弄的,老娘没错,老娘都是为了这个家!
刘张氏哭的恓惶,派出所的人也没劝,任由她这么哭,哭累了,心气也就没了,到时候再问一遍。
以前存在使用暴力手段获取口供的情况,上面三令五申、明令禁止,所以现在很注重证据。
果不其然,有家属证词在先,刘张氏本人今儿见撒泼没用,哭够了以后,最终还是都认了。
将刘张氏换个房间羁押,经办人着手整理材料,昨天已经给家属出了“拘票”,这个由所长签字即可,最长可以扣留七天。
接下来就是汇总材料,结合刘张氏的出身,以报假警影响正常办公秩序、诈骗、污蔑等缘由提请逮捕。
逮捕这事得呈报市局批准,市局核准后下发逮捕证,由看守所的执行组来提人。
至于最终怎么判,得将材料提交到市局法制处,法制处会依据情况,决定到底是提请判刑还是劳教。
以前案件经办人有量刑及处理意见的建议权,现在没了,正好也给基层减了负。
公安系统的市局从去年起搬到了东交民巷,离花市大街不远,整理好材料,经办人骑上自行车去出了门,现在派出所房间紧张,都是有一件办一件,市局那边也知道这种情况,所以处理起来很快。
徐卉对这事很重视,派出所也上心,下午的时候,看守所执行组的同志就骑着边三轮来提人。
边三轮的名字众多,在各地的叫法均有不同,包括但不限于:侉子,侧三轮,挎斗摩托车,挎子,胯子,跨子,跨斗,偏斗摩托车,边车,八嘎车,边挎等等。
之所以叫“八嘎车”,是小鬼子当年侵华的时候,装备过这种三轮载具。
边三轮的雏形大概在1900年出现在国外,技术逐渐成熟,在二战的时候已经普遍应用于军队,当时最出名的是宝马r71,除了载人以外,还用来架设机枪。
老苏仿制宝马r71,取名乌拉尔-72,国内的边三轮从仿制乌拉尔-72开始,57年年底仿制成功,即大名鼎鼎的长江750。
由于58年拉开了跃进的序幕,各地对边三轮的需求大增,加上技术、材料等方面的原因,三轮摩托的产量有提高,但质量不太稳定。
邮政上也曾购置了一批用于乡村的邮件派送,以图实现机械化邮路,但由于故障率高,半年后弃之不用,又改回了自行车邮路。
话说执行组的同志来到花市大街派出所,走完所有手续,配合着派出所、街道的同志带着刘张氏去了趟铁辘轱把。
刘张氏的行为算不上大恶,如果放在平时也就罢了,最多训斥一通,让治安员严加看管算完,但今年情况不同,粮食非常紧缺。
街道和派出所都不希望出现模仿的事情,所以在执行上,就在规则范围内顶了上限。
不仅逮捕证出示给了家属,街道还张贴了告示,提醒居民不要模仿刘张氏的做法。
国庆节前,公安系统穿得还是白色上衣外套,从国庆节开始陆续换成了五九式警服,一身蓝。
街坊们看着穿蓝色制服的大盖帽,明白了干这种事的下场。
刘张氏则低着头,耷拉着个脸,一副认命的模样。
街坊们指指点点的不在少数,上一回这么热闹还是前几年清理各种捞偏门的三教九流时,好家伙,那时候在家的基本都出来看热闹。
看着边三轮远去,有嘴碎的婆娘冷嘲热讽道:“刘张氏有福啊,今儿竟然能坐上偏三轮。”
“这福气你要不要?”旁边有人接茬道。
“我就算了,担不起,并不是谁都有这种福气的。”
听着街坊们的笑谈,楚春雪在一旁气的不轻快,虽然婆婆待自己不咋地,但终归是一家人。
气归气,楚春雪涨红着脸,背对着街坊们的指指点点,去街道办去拿粮本和粮票,这一片昨天都已经领完,就剩自己家了,这事今天也算告一段落,接下来该好好过日子了……
唐植桐紧赶慢赶,终于将落下的作业全都补完,下午又去了押运处。
“唐科长,这有你一封信。”进门后,马薇将信转交给唐植桐。
“谢谢。”唐植桐接过信放在桌子上,收拾下个人行头,才拿起信来。
寄方地址是市局,唐植桐猜不出是谁,但肯定不是公事。
大家都在一个单位,如果有公事,打个电话不香吗?
拆开信,唐植桐先看落款,是程海。
信的内容也不复杂,东拉西扯客套几句,漫不经心的跟唐植桐透露张新平调来市局了,在东交民巷刑侦处上班。
唐植桐莞尔,这个程海很有意思,人情世故拿捏的挺好,如果自己不想继续跟张新平走得近,可以直接忽略这句,如果还想继续来往,回信就得留意了。
唐植桐当然不想跟张新平断了关系,上一回还送了重礼麻烦人家重点照顾那嚣张跋扈的娘们呢,也不知道照顾的怎么样了。
唐植桐将信装起来,决定先把手头的工作整理一下。
方圆报上去的退信事宜有了后续,前天的时候,市局让分拣科将当天挑出来的退信拿过去了一批,据说有一些退信里面是空的,对着灯光一看,里面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