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允盯着她的侧脸。
他平静了许久的,心中的暗潮,似乎又因为刚刚那轻轻的触碰,涌动了起来。
她总是那么倔强。
可是在面对着亲人之间的难题时,她又很容易妥协。那样子,活像是一只小刺猬,收起了浑身的刺,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我知道你担心陛下,”迟允虽然心中千道弯,但说出的话却十分正经,“只是病发突然,谁也不能预料。相信太医们也会尽力,你不必太过担忧。”
宋明珂没说话。
“国事一切有我,你也不必担忧。”
他提了谁,也没提沈承聿。
显然,宋明珂并不吃他这一套,她骤然停下了脚步,看着迟允道:“本宫并不担心,迟大人别会意了。”
迟允抱起了手臂,好整以暇地看她,好像在说: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宋明珂简直不想搭理他,逐渐加快了脚步,想要甩掉这块牛皮糖。但是迟允好像心情不错,他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在她的身后,也不跟上,散步一样。
直到出宫,宋明珂才把这人给甩开。
出了宫之后,宋明珂还哪里有什么担心气愤的样子?
春杏跟着宋明珂上了马车,道:“长公主,刚才真是吓死奴婢了。”
宋明珂看着自己的指甲道:“为什么?”
“您真的,”春杏道,“陛下刚刚都那么生气了,您怎么还和陛下对着干啊,陛下万一真的发火了,打您板子怎么办呀?侯爷马上就回来了,他瞧见了不得担心死?”
宋明珂笑了起来。
她叹气道:“你不必担心,陛下没生气。”
“怎么没生气呀,那眼睛里头都快冒火了。”
宋明珂放下手指,道:“你知道吗?从小到大,皇兄只对我发过一次火。”
春杏好奇道:“因为什么呀?”
宋明珂回忆了一下,道:“十七岁那年,我为了追捕一个武功高强的贪官家的儿子,追到了悬崖,跟着他跳了下去,差点摔断了腿。”
春杏无语了半天。
她在脑海中搜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适合宋明珂的形容词。
一个字,虎。
那可不怪陛下生气了。那可是悬崖,万一真的出点什么事情,谁能担负得了呀?
宋明珂道:“那一次,皇兄把我臭骂了一顿,然后关在了宫中,等我腿好了才放出来。”
春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所以,长公主您的意思就是,陛下他没发火啦?”
“是啊。”
春杏想不明白:“那你们到底是为了啥?”
宋明珂看了她一眼,道:“行了,别瞎琢磨了。我收到消息了,侯爷大概五日之后就能回京,你赶紧叫府里都准备宴席。侯爷升迁,这是大事,不能含糊。”
“好嘞。”
回到了侯府,宋明珂立刻就收到了杨潜传来的消息。
何义言,在牢狱之中招了一切,并且在吐干净之后自裁了。
他在死之前,还了沈承炘清白,说是这一切其实和沈承炘没有半点干系,他杀了高鹏,也是出于本意,没有任何人指使。
既然此事和沈家没有任何关系,自然是最好,尤其是刑部,最是乐于见到这个结果的。故而,这个案子也就在何义言的自裁中,告一段落。
至于到处寻求公道的李氏,和何义言的父母,没人在意。
真相大白之后,宋明珂也没有把苏晚凌给抖出来。
她这一次,算是救了苏晚凌,也救了整个迟府。要知道,在这个关头,一旦他苏家闹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苏府都得玩儿完。
所以第二天,苏佑为便派人,给宋明珂送了一张请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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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自诸葛亮《将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