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昊“哦?”了一声,“畏惧我?为什么?我又没在窝里闹出什么动静。”
严身忧似乎听出了风昊“窝里斗”的讽刺,不由苦笑道:“风兄有所不知,强者所享受到的,敬畏要远多余憧憬。”
“而这敬畏之中,畏却是更多的。”
风昊瞥了眼严身忧,笑道:“你是在这里出生的吧?到时没想到,说起话来头头是道。”
严身忧笑了笑,显得十分温和,“家父曾说,一个人重要的不是身份,家世,种族,修为。而是自身的品德和修养。”
“一个族群的相互认同,也不是靠衣着,外表,而是靠文化,靠传承。”
“在下虽然出生在这片大地,却深受父亲影响,也十分认同父亲的说法,所以…只能反复去看父亲仅有的几本,从神州带来的书。”
“不自觉地,说话就这样了。”
风昊上下打量一番严身忧,一时也没看出他有什么特别,“严兄,人间清醒。严长老,教子有方。”
严身忧道了谢,“风兄才是让在下佩服,风兄不但战力强悍,看起来,也并不如表现得那么蛮勇。”
风昊微微眯眼,笑道:“为何?”
严身忧耳朵动了动,头顶帽子下的触须也跟着动了下,随后笑道:“感觉。”
风昊毫不在意,笑道:“严兄放心好了,这虚灵花,我一定会弄到手。”
是弄到手没错,至于是不是为了你爹而弄到手,呵呵,这可不就不好说了。
一行人一路无言,而随着前行的继续,山清水秀,大好河山也逐渐成了为往昔。
越向东,入目所见的情景,风昊越觉得熟悉。
自然,随着队伍向东挺近,越是一片荒芜,不是土地贫瘠杂草遍地的那种荒芜,而是…大地死去,万里虚无的荒芜。
这如何能不熟悉?赫然就是一副海墓裂隙曾经经历过的场景罢了。
风昊偏头看向严身忧,“严兄,还有多久,才能到目的地?”
严身忧笑了笑,“风兄还是个急性子,此去少说还要十日,怎地,这就想家中娇妻了?”
风昊无所谓地耸肩,有唐枫在,凭反抗军那几个人想要做些什么,呵呵,难如登天。
只是…
正说着话的严身忧突然一愣,继而怒喝一声,“兄弟们,小心!散开!”
风昊反应极快,在严身忧面色大变的同时单脚一跺,整个人拔地而起。
得了严身忧提醒的反抗军修者反应也不算慢,一阵怒喝过后,纷纷气冲丹田,兵刃出鞘。
虽然他们曾经是神州修者,但在这屏蔽了灵力的裂隙中,也只能改习武,再加上盗得的大秦技术加以改造…
虽说外表依旧是人形,可内里…
反抗军修者刀出鞘,人凝神,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也告诉了他们,为何风昊会拔地而起。
坚硬如水泥,失了生命力的大地在顷刻间龟裂成渣,在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中,十七个反抗军修者就像是锅中被炒了的绿豆。
瞬间陷入裂缝,随后被下头突然窜出的一张巨大鱼嘴,一口吞没。
严身忧被余波震开数十米,好不容易爬起来过后,看着手下尽数丧命,还有缩回了大地中的无眼鱼头,一时目眦欲裂。
风昊凌空而立,心中毫无波澜。
猜到严堪喜是想除掉自己,没想到才离开咸阳三天,就如此迫不及待了。
不过…看严身忧的表现,似乎这事儿,并非如此简单?
严身忧连滚三次,一把抽出腰间长刀,近乎贴地飞行一般冲向大地裂口,在鱼头缩入裂口前一瞬,一刀砍出。
奈何鱼头巨大且外覆铁甲,严身忧一刀砍去,没能伤到鱼头半分。
风昊凝立半空,心中冷笑,既然如此…就顺便杀人灭口好了。
至于虚灵花所在位置,嘿,拘其魂魄令其开口就是,多大点事。
严身忧抬眼看向半空中纹丝不动的风昊,心中瞬间懂了,“风兄果然不可小觑,想不到,本以为你是土行孙的帮手。”
“嘿,原来竟然是域外妖魔的探子!”
风昊微微一愣,心中暗呼卧槽,这不是之前常见的,键盘侠扣帽子大法么?
风昊也懒得跟他解释什么,“随便你怎么想吧。至少,我不是那种明知道有人想干掉我,还束手待毙的人。”
严身忧站在地洞边缘,神色数变,片刻过后竟然显得有些颓废。
“倒是我错怪你了。”
风昊斩星刀在手,都准备一刀将他干掉了,闻言不由来了兴趣,“哦?你这人,倒是挺善变的,女人?”
严身忧苦笑摇头,将头上帽子摘下,露出两根常见于虚空兽身上的触须,再将眼睛一抹,现出一堆空洞无瞳的双眼。
最后,严身忧又把衣服扯开…
风昊看着严身忧竹节般的身子,缓了好半天的劲儿,“你是个杂种?”
严身忧叹了声气,“我生母是大秦人,你知道,秦人女子与普通人无异。”
“母亲是在逃难时,被妖魔糟蹋,怀上了我,但她并不知道,也是突然有一天,把我生下来之后才知道的。”
说罢,严身忧笑了笑,“在那之后,秦人逼死了我母亲,我便…”
风昊瞥了眼一旁的巨大裂缝,又看了看严身忧,“它们走了?”
严身忧点下头,“走了。同时向大秦咸阳的方向,发了信,大致意思是偶遇一波人,全歼。”
风昊皱起眉头,随即舒缓开来,以他八卦混元功的特性,隐匿灵力波动便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而严身忧,显然占了杂种或者说混血的便宜,让对方以为他是个“同类”。
风昊笑了笑,“所以,他们的内应,或者说领头的,在咸阳?”
严身忧瞥了眼风昊,“如果你不是,那就应该是了。”
严身忧抬头凝视风昊,“你早知道我们要干掉你?还与我们出来寻虚灵草?为什么?”
风昊不答反问,“所以你们为什么身在反抗军中,还不想掀翻大秦?”
严身忧愣了一下,刚想问你怎么知道,却又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虽然恨秦人,但不得不佩服他们。”
“父亲说,若是没有大秦拦住了此裂隙通往神州的通道…此时的神州大地,怕不是要…生灵涂炭。”
严身忧看了眼风昊,“我虽然不是你们神州人,但好歹读了许多书。倒也知道个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风昊上下打量一番严身忧,不由笑了,怪不得刚才他说什么认同感,不光要看种族,外形啥的,还要看文化,原来如此。
风昊想了想,突然笑了,“所以,你和你父亲算是藏在反抗军中的叛徒了?”
严身忧伸长脖子看向地坑,摇头说道:“不受约束的,且一盘散沙的不安定份子,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既然这种不安定因素无法消除,我和父亲就打算将其约束起来,最好能可控制在手中,这样麻烦会小很多。”
说罢,严身忧看向风昊,“而你,我们最开始以为你是有心人安插到反抗军,想要带动反抗军彻底跳出水面,对抗大秦的人。”
风昊咂吧下嘴,突然笑了,“那你现在还有心思在我跟我多说?你就不怕…严堪喜被人干掉?”
严身忧整个竹节身子突然僵住,头顶的触须更是猛地竖立起来,显然,之前的他根本没想到这个事情。
“坏了,坏了坏了坏了。父亲危矣!”
说罢,严身忧转头就要往咸阳跑。
风昊一把抓住严身忧的脖颈,毫不费力就将他提了起来,“你现在回去有什么用呢,不如带我去找虚灵草。”
严身忧像个被老鹰捏着的小鸡,任他如何挣扎也是毫无用处,“风昊!你松手!你就不怕我将你带去深渊之地,让你不得好死吗?!”
风昊想了想,笑道:“怕,但我可以干掉你,再让你的魂魄带我去我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