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哲脸上的肉眼可见地抽搐起来，镜片后的那对小眼睛死死盯着合同上晕开的污渍，半晌没吭声。周围员工越聚越多，窃窃私语声开始响起，他想发作，又得顾忌场面。
陆晨往前站了一步，正好挡在程茜前面。
“李代表，你看，现在这情况……”他摊开手，指了指那片狼藉，“签名盖章都花了，根本看不清楚了。”
他声音不大，但足够周围的人听见。
“这份合同的真假，还有这个‘量子稳定场发生器’到底怎么回事，我看，得花点时间好好查查，急不得。”
随即，他转向脸色铁青的孙力生，语气硬邦邦的，没留半点余地：“孙总，我看今天就到这儿吧。”
“送客！”
最后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李明哲那张胖脸绷得死紧，他死死盯住陆晨，过了几秒，才硬生生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好，好得很。”
他小心翼翼地收起那份湿漉漉的合同，带着他的人转身就走。
经过陆晨身边，他脚步顿住，压低了声音，凑得很近：
“陆董，别给脸不要脸。”
“我们的耐心，不多。”
“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再来‘拜访’。”
那股子阴冷的劲儿，顺着话语往外渗。
孙力生也冷哼一声，狠狠剜了陆晨和程茜一眼，带着自己的人快步跟了出去。
看着那伙人消失在门口，技术中心紧绷的空气才算松动了些许。
陆晨没动。
技术中心里，空气还是绷着的。
他清楚，这事儿没完。
刚才那一眼，李明哲那老小子，是真动了杀心。
接下来，才是硬仗。
钱，证据，缺一不可。
人潮退去，技术中心只剩下服务器单调的嗡鸣，还有几个技术员压抑着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地上那摊咖啡渍格外碍眼。
李工看着那污迹，又瞅瞅陆晨，嘴皮子哆嗦了几下，最后化作一声长叹：“陆董，这下……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王铭拍着胸口，后怕：“那帮孙子，一看就不是善茬，说话夹枪带棒的，下手肯定黑！”
“他们还会来的。”程茜蹲下身，用纸巾擦拭着地砖，动作没停，声音却很稳，“下一次，怕是没这么容易糊弄过去。”
陆晨走到窗边，外面街道冷清，偶尔有车驶过，这座城市像个重病的老人，在混乱里勉强维持着呼吸。
他转过身，扫视着屋里的几个人：“开个短会。”
几颗脑袋立刻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