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忠毅须发皆张,一身正气,倒是让沉闷的大殿,多了一丝血性。
夏潜的脸色稍缓,看向裴忠毅,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不等夏潜开口,林若甫那不紧不慢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裴国丈忠勇可嘉,令人钦佩。”
“只是……”
林若甫话锋一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如今京畿之地,能调遣的兵马,只剩下京营三万将士。”
“国丈若是将这三万精锐尽数带走,那……陛下的安危,京城的防务,又该由谁来负责?”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字字句句都在为皇帝考虑。
林若甫心中却在冷笑。
带走?都带走才好!京城空虚,老夫行事,岂不更加方便?
夏潜眉头紧锁,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三万京营,是拱卫京师的最后一道屏障,轻易动不得。
“无妨!”
夏潜最终还是做出了决断,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当下平叛要紧!京城防务,朕自有安排!”
“裴爱卿……”
夏潜刚要下令,却被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
一名御史台的官员站了出来,尖着嗓子说道:“陛下,臣有不同看法!”
“那叛军林友文,打出的旗号,乃是‘清君侧,诛妖王’!”
“其矛头所指,并非陛下,而是……秦王殿下!”
“依臣之见,只要朝廷将秦王交出,以平息叛军怒火,他们自然就失去了造反的理由,说不定……兵戈自解!”
这话一出,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千层浪。
立刻便有几名官员,跟着附和起来。
“张大人所言极是!秦王殿下在漠北行事,本就颇有争议,引得天怒人怨,才致此祸!”
“交出秦王,乃是平息战火,安抚万民的上上之策啊!”
“请陛下三思!”
一时间,殿内嗡嗡作响,竟有不少人,将矛头直指远在边关的秦风。
“放屁!”户部侍郎崔平,也就是崔岩的父亲,猛地站了出来,须发皆张,怒目圆瞪。
“秦王殿下忠心耿耿,为国戍边,屡立奇功!”
“漠北议和,是他力挽狂澜!”
“淮南赈灾,是他‘以商养赈’,解朝廷燃眉之急!”
“尔等鼠目寸光之辈,不思报国,反倒在此污蔑忠良,是何居心!”
“秦王若真是妖王,那你们这群只会摇唇鼓舌,陷害忠良的,又算什么东西?!”
崔平唾沫横飞,指着那几个官员的鼻子,破口大骂。
“崔大人!你……你血口喷人!”
“我等也是为了大雍江山社稷着想!”
“哼!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双方顿时吵作一团,唾沫横飞,指责谩骂,金銮殿上,如同菜市场一般嘈杂。
“够了!”
夏潜头痛欲裂,猛地一拍龙椅,怒吼道。
大殿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夏潜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看着底下这群争吵不休的臣子,心中一阵烦躁。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声音尖细,带着一丝慌张。
“启禀陛下!秦……秦王殿下……回来了!”
什么?
秦风回来了?
大殿内,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争吵的双方。
林若甫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和阴冷。
他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夏潜也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之色。
“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