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张嘴,想说,想说自己是一个没有过去的半残疾人,他还想说,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他被人污蔑……最终,他一个字没有说出口。
云漠在这里。
云漠守着他。
云漠就是他的亲人,是他的朋友,云漠相信他,这就是他好好生活下去的理由。
这个信念,在心里牢固地树立起来,杨铄的心终于安宁。赤诚的眼神对着云漠,腾出另一只手举在空中。
云漠垂眸看看,啪,把自己的掌心重重地对上去。
海滨别墅的楼顶晾衣场。
颜熙戴着一顶白色镶嵌着朵的阔边帽,穿一件白裙。裙子长长的袖子,被她高高地挽起。她俯身,把给云逸洗的床单,被罩,一件一件晾开。楼顶风大,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夹子沿着晾衣绳一段一段地夹牢。
“好安静啊!”
忙完之后,颜熙朝着别墅外的小路望望,那里没有行人,也没有车。
她动动嘴唇,嗓子开始痒痒。
前几天因为嘴唇咬破了,一直没有练声,今天,她可以唱了一会儿。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
悠扬的民歌脱口而出,那歌声清越透亮,伴着海风飘远。在楼下院子里清扫游泳池的工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侧耳静听。有两个胆大的,还跑到院子中央,朝楼顶看。看到那白衣飘飘的身影,嘴巴都合不拢了……
唱完一首歌之后,颜熙立刻收拾水盆跑下了房顶。
云漠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地说过,不许到外面晒太阳,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跑出来,要是给云漠知道了,一定又会罚她!
寂寥的午后,因为不能出去,颜熙去了云漠的书房。
云栖苑的书房里间她去过;这海滨别墅的书房,也有两个内门。一个是休息室,另一间……颜熙用手推推,那门被锁着,根本打不开。
呼!
她长长地吁了口气。
这里面是什么呢
没钥匙怎么进去
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就当是寻宝吧!
颜熙开始兴致勃勃地在房间里找钥匙。
像云漠那样的人,绝不会像她一样,把家里的钥匙放在门口的旧盆底下。他就是有心把钥匙收起来,也必定收在一个很正经的地方。
颜熙绕着房间转了一周,看到书架从上面数第三层有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抽屉。
她踩上椅子,拉开——果然,里面有几把钥匙。
由于站得太高,她心里害怕,没有多想,就把钥匙全拿了出来。
钥匙虽多,但是,一把一把地试……
咔!
第三把钥匙插进去,扭转,门锁响了。
颜熙稳了稳心神,好看的眉蹙起,犹豫了。
没有征得云漠的同意,就闯进去,是不是有点冒失
还是不要进了吧!
颜熙转身要走,就是迈不开步子。
不就是一个房间吗,有什么不能看的
犹豫再三之后,颜熙慢慢地推开了房间的门,扑面而来的是那幅之前挂在客厅里的油画。油画前摆着精致舒适的小桌,椅。桌子上还有晶莹剔透的茶具。
原来,只是一个普通的房间啊。
颜熙对着墙上的油画凝视三秒钟,大脑里忽然就闪起一个奇怪的念头——这画上的人,好像她啊!
以前,她也觉得画上的人面善。
她甚至以为,云漠是因为她长得像他心中的那个女人,所以才喜欢她。
而画上的女人,就是云漠挚爱的那一个人。
可是,为什么这一次,感觉就不一样呢
这一次,她不再觉得画面上的女人是云漠心中的挚爱,而是觉得,画面上的人就是她!
自从住到海滨别墅后,她经常站在露台上,临着海风而立。她自己站的姿势,她自己清楚。现在看看画面上的人,简直就和自己站姿一样!
怎么会呢
嘻嘻!
颜熙手抚着油画布上那一点一点微妙的凸起,在心里嘲笑自己一番。
这幅画是云漠的旧作,上面的人,怎么可能就是自己呢
难道,云漠在云栖山庄看到海市蜃楼,看到自己的影子映在上面,然后,他就用画笔画了下来这也太离谱了!
颜熙自己笑了好一会儿,转身,锁好门离开了。
“云先生,您回来了!”
门口的保安看到云漠的车停在院子里,连忙上前开车门。
云漠迈步下来,一边走,一边用长指捏了捏眉心。
“夫人今天都忙什么了”
一楼的大厅,灯光如昼,满室的光辉。
云漠洗了澡出来,修长的手指握着精致的玻璃杯,倚在沙发上,慢慢喝水。
在厅里值班的女佣听了云漠的问话,不敢隐瞒,立刻把颜熙如何洗晒衣服,如何唱歌……详细地说了一遍。
云漠墨眸流转,一口喝干了杯中水,摆手,示意佣人退下。
颜熙头受伤后,云漠把她头受伤的一侧床挡了枕头,防止她晚上乱动。而他就在她没有受伤的那一侧,搂着她睡。
今晚云漠没在,颜熙想想自己头上的伤已经结了痂,就把枕头撤了,舒舒服服地睡。
云漠推门进来,台灯弥漫着朦胧的灯光,灯影里,床.上的女人躬身,曲成团状,正睡得香甜。
性感的唇,不自觉勾起,笑意从心里漾起。
似乎,所有的疲惫都在看到她安宁舒适的睡眠时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