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轻松,跟我去拉几个条幅,应付上面的检查。”陈默扬了扬手中的红条幅道。
“最近几天我也比较忙,听说你们两个都被安排到油库那边执勤,还能习惯嘛”
“嘿嘿,还行。”
杨大力倒是心态挺好,咧嘴一笑,瞧着挺乐呵。
可平时较为沉稳的李志昂,却有些稳不住了,他右手提着木梯,满面愁容道:“班副,这下连的生活跟我想象的差别也太大了。”
“以前咱们在新兵连,我的成绩也不差,勉强能跟上,可是来到这边一个月了,站岗,拔草,每天洗不完的衣服,拖不完的地。”
“这些都还好,昨天晚上,班长教我们侧地的算法,弹道算法,还背诵一个什么通讯本。”
“不光这,还有望远镜测距仪,雷达啥的都要学会操作,咱们当兵需要学习这么多东西嘛”
“我现在什么都学不会,就感觉很急躁,班副,这些东西你是怎么掌握的”
我!
陈默笑了笑。
很显然,新兵下连后,最大的挑战要来了。
侦察兵在战场上的定位就是比较靠前,一旦开战,孤军深入都是常事。
所以训练方面,不光是卓越的体能,野外生存能力,还要学会各项技能,为后方的部队提供精确的目标。
这种东西怎么说呢。
由于学习的东西太过杂乱,新兵以前又没有接触过,从下连后,各项训练,站岗,专业知识一股脑的压过来。
感觉压力大很正常。
他们是连接战场前沿,和后方火力打击的关键纽带,又怎么会容易呢。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不穿上一个士兵穿过的鞋,去走走他曾经走过的路,就永远不会了解这一路走过来的辛酸。
真当尝试着走过这段路时,哪怕路过都会觉得难过。
在侦察连,动不动就整战备拉动,新兵跟不上,挨了骂,永远只能用笔直的军姿去回答“到”或者“是”。
加上这几天傲娇又市侩的连长,天天寻思着去司令部要奖杯,要不回来,回到连里就搞什么纪律整顿。
两个小时连续的齐步踏步,还掺杂着撕心裂肺的口号声。
这种重重的压力,猛的盖到身上,新兵确实扛不住。
《士兵突击》中有句话说得好啊,光荣在于平淡,艰巨在于漫长。
作为一名军人,自从穿上这身绿军装开始,伟大往往都藏在平凡的生活中,而坚持,本身就是一项艰巨的挑战。
三人走到车炮场,陈默看着情绪还是没有恢复的李志昂,干脆拉着他站到门口,伸手指了指里面忙碌的老兵。
笑道:“你们感觉老兵轻松嘛”
跟随陈默手指的方向,李志昂瞪着双眼认真的观察。
连里的老兵还是像刚才一样的忙碌,老炮在叉着腰四处溜达,指导一些班里的战士进行保养,彭涛还是在拿着毛刷清理发动机上的灰尘。
平日里走路,鼻子都能仰到天上去的刘东,正拿着大锤拆履带,胡海嘴里叼着烟,拿个小锤“叮叮咣咣”的敲击着履带上的泥块。
不待李志昂回应。
陈默便开口道:“志昂,还有大力,在侦察连当兵很累,想要当尖子更累。”
“你感觉累是因为你想做到最好,记住了,既然来到部队,咱们每个人都要重新设立目标,然后突破极限,把自己扔过去,那就是连里的红人。”
“而做到最好的那个,以后会面临全连,甚至是全旅的挑战。”
“这个人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你,既然来了,就别那么气馁。”
“加油吧!!”
陈默抬手拍拍两人的肩膀,没再多说。
领着他们开始在车炮场到处拉条幅,跟老兵闲聊,扯皮。
就这样。
侦察连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期间有平静,也有极端。
反正过得都挺刺激。
当然,政委特意交代的任务陈默也没忘,部队日后发展的主流方向,那不用说肯定是装甲合成方面。
陈默跟前,就有一个装甲指挥学毕业的高材生,有事没事,他也喜欢跟梁红杰探讨一些专业方面的知识。
他的目标不是成为连里的红人,但义务兵能做的方面又实在太少。
所以,陈默一边给自己设定目标,一边完善政委交代的任务。
相对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
时间很快又来到了四月中旬,程东最近几天的心情,总算是没那么暴躁了。
连里也随之恢复到按部就班的训练当中。
可有些时候,平淡就是最理想的状态啊,4月21日下午。
临近五月份,天气已经开始变得炎热。
陈默刚从外面送完报表回来,这脱掉迷彩,正穿着背心,享受着头顶哗啦啦大风扇,吹来的凉风时。
文书办公桌上的座机,“叮铃铃”的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
陈默也没在意,起初,他还以为又有什么任务需要通知,伸手拿起话筒贴到耳旁,大声道:“你好,装甲侦察三连请讲。”
“秀才,你们程连长呢”对面的通讯员显然是认识陈默。
毕竟作为直属连队的文书,最近他可没少往司令部跑,没有驾照不能开车就每次蹬着自行车过去,基本和司令部的人都混熟了。
“连长请稍等,我去帮忙叫一下。”
陈默正准备放下话筒,上楼喊人时,对面又传来了声音:“来不及了,你尽快通知程连长,让他马上到司令部会议室开会。”
“就说最新的裁员令下来了,尽快!!”
对面说完,“啪”的一声挂断电话。
陈默听到“裁员令”三个字,怔在原地眨了眨眼,好半天没动静。
电话究竟是哪位通讯员打的,他没听出来。
可这个裁员令,他可是知道这回事的啊。
前世,在摩步旅时,应该也是这个时候,开始响应去年大裁军政策。
一夜之间,很多连队被裁掉编制,有些连队裁得非常彻底,就剩两个人。
并且还不是个别现象,那是成批成批的被裁撤。
只不过时隔太久,陈默给忘了这回事。
看刚才打电话的动静,难道侦察连也要撤
不会这么巧吧。
自己才刚在这立稳脚跟啊。
来不及多想,陈默撒腿往楼下跑,既然电话能打到他这,那就说明连长和指导员,大概率是没在办公室。
裁军啊,这就是九十年代末的无奈。
也是这一年,新兵下连没几个月,很多人就无奈的脱去了军装。
复员回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