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后,整个世界仿佛都经历了一次洗礼,变得焕然一新。
原本被战火摧残得满目疮痍的平原,此刻竟奇迹般地抽出了嫩绿的小草新芽,它们像是大地的希望使者,努力生长着。
不仅如此,那些小草之间还点缀着一朵朵色彩绚烂、姿态各异的花朵,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在大地上徐徐展开。
在山顶的一间简陋草棚房中,龚明找到了轻声抽泣的蓝茹幻,龚明正草棚房外,不敢惊扰了对方,只能非常绅士的在屋外度过一夜。
当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温暖的光芒时,蓝茹幻终于停止了哭泣。她缓缓站起身来打开屋门,正欲开口向龚明致谢,然而话未出口便被龚明伸手拦下。
只见龚明一脸诚恳地说道:“不必言谢,蓝姑娘。在下深知屠城之景对于任何女子而言,其场面实在太过血腥与残暴。但当时形势所逼,在下亦是别无选择。倘若您从今往后不愿再目睹这般惨状,在下可以安排人手护送您前往礼城王处避难。”
说罢,他伸手指向山下那条蜿蜒曲折且通向远方礼城的道路。
蓝茹幻闻言微微一怔,心中略作迟疑。她感激龚明的好意,但同时也清楚自己内心深处有着一份难以割舍的牵挂和责任。
经过一番思索后,她轻声回应道:“多谢首领美意……只是此事关乎重大,我需要些时间考虑。或许有朝一日,我能够鼓起勇气面对这些残酷景象,并逐渐适应。但若到时真的无法承受,我自会向首领请求援助。”
“首领?!”听到“首领”二字,龚明不禁露出一抹微笑,显然对这个称呼颇为受用。
“嗯,你既是百鬼义军的领袖,那自然也就是我的首领啦。”蓝茹幻轻声地解释着,她那清丽的面庞上透露出一丝坚定。
自从决定加入百鬼义军那一刻开始,她便深知自己所肩负的责任重大,又怎会轻言放弃、轻易退缩呢?
“哈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龚明大笑着说道:“那好,从今往后就让你这般称呼在下吧......只是,今日之后,在下便再不能以‘龚明’之名行走于世了。因为今日乃是在下的成人之礼啊,只可惜,再也无人能为我举办一场隆重的成人礼仪式了。”
说到此处,他不禁微微叹息一声,感慨人生总是充满了这样或那样的遗憾。
接着,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继续说道:“按照先父的遗愿,自今日起在下我应当更名为‘龚银星’才对。”
说完,他那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眸望向蓝茹幻,眼中流露出一抹期待之色,同时缓缓地伸出右手,做出邀请的姿势,柔声问道:“那么,蓝姑娘是否愿意与在下一同返回百鬼义军呢?”
尽管平日里,龚银星总是表现得口不对心,甚至时常对外宣称麾下的那些下属们不过是他手中可以随意摆弄的棋子罢了。然而实际上,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他一直都非常珍视人与人之间那份真挚的情感。
“好……”蓝茹幻犹豫了一下,先小心翼翼地将手缩了回去,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胆怯和不安。
然而,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她还是鼓起勇气再次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龚银星那宽大而温暖的手掌。
龚银星感受到蓝茹幻的举动,心中不禁一喜,紧紧地回握住她的手,带着她一同踏上了返回百鬼义军的道路。
“呼……真是一个善良又坚强的姑娘啊!在如今这般混乱的局势下,像她这样能够坚守本心、勇敢面对困境的人实在是太少见了。能有她留在我们身边,也算是一种幸运吧。”想到这里,龚银星点了点头,两人继续沉默着前行。
不知不觉间,他们便来到了洪崖要塞城。
此时的城中一片繁忙景象,百鬼义军的成员们正忙得不可开交。
只见万俟月率领着一千多名手下,气势汹汹地冲到一户富商门前,抬脚便是一阵猛踹,硬生生地将那扇紧闭的大门给踹开了。随后,众人如潮水般涌入屋内,开始大肆搜刮财物。
只可惜,一番搜索下来,除了找到几件不太值钱的首饰之外,其他的贵重物品竟然一无所获。这可把万俟月气得够呛,她一把抓起手中的算盘,噼里啪啦地就开始疯狂算起账来,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费劲千辛万苦打下来的城居然是座空城?”
“可恶啊!这粮草总计竟然有足足九十六万斤之多!再加上兵马运输、后续人员等等各项开支,每天的消耗量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罢了罢了,反正对于财大气粗的万俟家而言,这点钱财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可不知为何,我总有种若不趁机捞回一些好处来,便会浑身不对劲的感觉。”
万俟月气呼呼地将手中的算盘往桌上一丢,一边伸手摩挲着自己的后背,一边嘴里嘟囔个不停,仿佛那痒意已经深入骨髓一般,令她坐立难安。
越是如此想着,她心中那种吃亏的感觉就越发强烈起来,似乎不赚回些钱,这场交易无论如何都不能算是划算。
正在这时,万俟月无意间瞥见郭狼正率领着一队人马在洪崖要塞内有条不紊地巡逻着。
她眼睛一亮,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当即扯开嗓子大喊道:“喂!!郭狼!!你有没有什么新发现呀!!”
听到呼喊声,郭狼先是朝着身后的士兵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继续前进,并下达命令道:“你们按照原计划行事,务必于今日正午之前完成城西这片区域的巡查任务。”待手下的士兵们领命而去后,郭狼方才快步走到万俟月身前,满脸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万俟月跺了跺脚,双手叉腰,一脸哀怨地哭诉道:“亏大了!!呜呜呜,万俟家的头一笔买卖,居然就这样砸在了月月手里!初步估算一下,至少得损失……”
说着,她掰起手指头开始细细计算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嗯嗯嗯,具体数额不好说,但肯定是好大一笔钱呢!!”
郭狼满脸尴尬之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对于经商之道以及如何评估那些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价值几何,他可谓一窍不通。
从前的时候,一直都是跟着天狼骑里的那几位大哥负责冲锋陷阵抢夺钱财,而后再分给他一部分财物,他便心满意足了。然而此时此刻,望着散落在地上闪烁着耀眼光芒的珠宝首饰,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为何万俟月会宣称自己亏了本。
“唉,这些有钱人们的想法和行为方式,咱们这种穷苦出身的人恐怕永远都难以理解啊!”郭狼在心里暗自嘀咕道。
不过,当他看到气得腮帮子鼓起来、仿佛能挂油瓶的万俟月时,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犹豫片刻之后,他决定赶紧转移一下话题,于是伸手探入怀中摸索出一个破旧的小本子来。
只见郭狼小心翼翼地翻开那个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信息。
他一边翻看着,一边皱起眉头说道:“瞧瞧吧,你觉得这还不算糟糕吗?照这样下去,咱们这支队伍恐怕再经历两场激烈的战斗后就得面临就地解散的命运啦!”
郭狼小心翼翼地翻开怀中那个略显破旧的本子,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用歪歪扭扭、不太工整的字迹详细记录着这几个月以来,百鬼义军进攻洪崖要塞时所遭遇的人员损伤情况。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念道:“洪崖要塞一战,我们在森林地带遭受攻击,损伤了82名士兵;平原地区作战时,损伤46位士兵;与幽灵交锋的那一役更是惨烈异常,整整有201名士兵受伤;此外,还有其他各种原因造成的13人伤亡。”
“更令人痛心的是,这场持续数月的战役竟然导致了多达108人的牺牲……就这样算下来,这几个月中非战斗流失的人员数量已经高达556人……”
站在一旁的万俟月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的神情,她忍不住惊呼出声:“这怎么可能呢?!仅仅只是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居然就有这么多士兵受伤或失去生命?!”她急切地追问道:“还有,你刚刚提到的非战斗减员究竟是什么意思呀?”
郭狼指着本子上的记录,神色凝重地解释道:“有些士兵们来到洪崖要塞后,被这里的繁华景象所吸引,他们的心智开始动摇,不再愿意继续跟随队伍四处征战冒险,便打定主意要在此地定居生活。就在不久前,陆陆续续有不少这样的士兵脱离了我们的军队。而且,在军队内部还不时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有些人会突然变成可怕的死侍,让人根本防不胜防。不过所幸的是,也有一些幸运儿能够如同我们一般,在这种环境下奇迹般地觉醒出特殊的能力。”
万俟月好奇地将头凑了过去,想要一探究竟。然而当她看清楚纸上的字时,不禁捂住嘴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噗,那这事怎么办?等主上回来再行定夺?!”
郭狼听到万俟月的嘲笑声,顿时感到一阵尴尬和窘迫。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默默地翻了一页纸,但心中却早已羞得面红耳赤。
就在这时,他突然意识到万俟月还在不停地笑着,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赶紧将本子合了起来,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丑陋的字迹藏起来似的。
过了一会儿,郭狼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说道:“我看现在咱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不如先等等龚明回来再做决定吧。”
正在这时,一个娇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喂!你们两个在这里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呢?哥哥已经回来了哦,而且从今往后他延续他的字改名为龚银星,大家都要称呼他为首领啦!”
原来是龚嫣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只见她双手叉腰,亭亭玉立地站着,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万俟月闻言,一脸疑惑地皱起眉头问道:“首领?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呀?我可不喜欢,我还是觉得叫主上好听多了。”
“哎?!首领!!”郭狼突然听到这声呼喊,整个人都愣住了,一时间竟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硬生生地被控住了好几秒。他瞪大了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这时,一旁的万俟月却显得格外机灵。只见她迅速迈开脚步,紧紧地跟上了龚嫣然离去的身影。
然而,在临走之前,她竟然还回过头来,对着呆立当场的郭狼大声喊道:“对了!!郭狼,你的字实在是太丑啦,有空的时候记得让主上来好好指导你一下哦!!”
这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直直地劈在了郭狼的心头上。他气得满脸通红,双手不自觉地用力捏住了手中的本子,嘴唇微微颤抖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办法,谁叫他自己写字确实不好看呢?此刻的他只能无奈地追在两人身后,心中那叫一个郁闷啊,真可谓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没过多久,他们便来到了洪崖要塞的府卫大堂。此时,龚银星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而一场重要的会议似乎已经开始了很长一段时间。郭狼不敢怠慢,赶忙走上前去,将自己一直以来认真记录的各种情况如实地上报给了龚银星。